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铅色的天空(其一)

铅色的天空(其一)

“哈哈哈,想不到鸥外你居然也会有这种丑态。”我捧着肚子,打趣走在中间的鸥外。

“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,”鸥外自顾自的看着手上的小说,她总是这样,不管做什么手上总是爱拿一本有些难读的书。

“倒不如说这是命运的选择也说不定哦。”鸥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,结果别过脸去的却是克拉拉。

我打量了下她们两个抱怨道:“你们又在说怪话!鸥外你是不是在对克拉拉暗示什么?”

看着我这一本正经的样子,鸥外用食指的指节轻轻放在嘴唇上幽幽的笑了起来,而克拉拉则皱着眉头,有些烦躁的说:“没什么。”

“哈哈,吃醋了?”

“才没有!”我对着鸥外吐了吐舌头,做了个很孩子气的鬼脸。

吃醋?那种东西才不可能会有,只是因为鸥外同克拉拉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。既然是朋友,所以才不期望对方会对自己有什么隐瞒。对于这种打哑谜的口吻我当然也不会开心到什么地方去。

“鸥外!”克拉拉的话不多,但是她似乎也不喜欢这种说法。她皱着眉头,披肩也随着身子抖了抖。

鸥外苦笑了阵,将手上的书本夹到了腋下。

“看样子弱势的反而是我啊,那么作为补偿你们来我家玩怎么样?反正明天也周末了。”

“你不用陪典木么?”没记错的话每个周五到周日鸥外都会和典木出去玩似得。

“那个傻瓜说什么搞到了新的无线电频道什么的,总之是要鸽我了。”鸥外叹了口气,“男生们总是这样,看到玩具就忘乎所以。嘛,总之这个周末我蛮闲的,你们来陪我好吧?”

“诶.....”听到要去鸥外家我那高涨的心情便失落了不少,这倒不是我讨厌鸥外家,她家是一栋漂亮的二层小别墅,红色的房顶白底的墙壁就像是可爱而饱满的花生一般。

但是每次去她那玩鸥外总是呆在她家的那间光线昏黄的地下室里。看着那些灰尘在灯光瞎翩翩起舞就像是女巫家的精灵一般,虽然奇妙,但是也总让人有些发毛。更不用说那些黑漆漆的厚重铁门了,真不知道后面是不是饲养什么恐怖的怪物。

我不只一次和鸥外说到她那粉红色的房间去玩了,那个地方不仅一年四季都能晒得到温暖的太阳,而且也有着非常多的书。

鸥外每次听了却只是笑了笑,说那些书她已经牢牢记住了。还说什么都这么大了就别读童话了,爱丽丝也好,多萝西也罢,都是会长大的之类的话。真是让人搞不懂。

不过克拉拉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,她虽然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,但是眼睛睁得比先前稍微大了点,用着两只手抓住了提包的把手,看起来莫名的郑重。

“好吧,反正我闲的也没事。”回答倒是蛮轻描淡写的。

“那么红乐乐你呢?”鸥外有些调皮地看着我,“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就和克拉拉先走啦,难得新卖了蜂蜜蛋糕的......”

她立马又摆出了一副可惜的模样转过了身子笑着说:“真可惜。”

“我去!”

如果说我这个人有什么弱点的话,那便是蜂蜜!这是世界上最为美味的梦幻一般的食物,如果有谁能够抵抗蜂蜜的诱惑那么她的生活绝对是缺少乐趣的!

不过说实话我也不太喜欢被朋友甩掉一个人回家。嗯,就是这样,蜂蜜蛋糕不过是我那想和朋友一起的诚意所带来礼物罢了。

穿过几条宽大的街道,再走过一座大桥便能看到鸥外的家。

虽然街道宽大,但是却没有什么汽车行驶,显得空空荡荡的;大桥的正中被人为的隔开来,而正中则放了许多的意义不明的钢条。

这样的东西在小镇里有很多,在小镇的南部的建筑之中不仅有这高塔,也圈出了大片的空地;而东部的树林里是不是可以看到一些生着锈的像是盒子一样的东西。我曾问过妈妈那些是什么东西,妈妈也只是摸了摸我的头,温柔的说那只是曾经的遗迹而已。

妈妈的温柔之下肯定还隐藏着什么我所不知的更为深沉的东西,因此我虽然梦想着去外界闯荡,同时也保持了对家乡的热爱。

穿过了厚重的机械门我们便直接来到了地下室。说起地下室的门,最让我感兴趣的便是入口的门。上面没有把手,更没有什么可以插钥匙的地方,只有一个白色的泛着蓝光的小方盒子。

这个门到底该怎么开呢?我一直好奇很久了,每次去鸥外家玩她都敞开着大门坐在里面看着书喝着茶,今天是第一次看到这个门关上的。

“鸥外,这个门到底该怎么开啊?”

“嘛,简单。”鸥外轻轻地摘下了手上的手套,在盒子上轻轻摁了下,大门便轻轻打开。鸥外和克拉拉看上去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,只留下我一个人呆在原地打量着那个盒子。

“红乐乐,你再愣在那里我就把你关到外面去了。”

“鸥外你真是坏心眼!”我三步并作一步跳进了房间内,“那个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嘛?”

克拉拉与鸥外交换了一下眼神,笑着说:“凭你的小脑袋是肯定想不出来的啦。”

“嗯......因为是红乐乐嘛.....”

“什么啊!就连克拉拉也这么说我,虽然我成绩都不如你们两个,但是我可不是笨蛋哦!”

“好啦,好啦。”鸥外拉开了两把椅子,从书架上选了几本书放在她最常坐的那把靠门的椅子上,“你们两位就先在这里坐会吧,我去给你们拿茶点过来。”

“嗯嗯,多谢啦!”

看着鸥外的背影,我便靠在靠背椅上摇晃了起来。不过话说回来,克拉拉好歹也是从外界来的人。趁着这个独处的时机和她再好好聊聊吧。

“诶,克拉拉,你吃过蜂蜜么?”

“嗯?”克拉拉站在书柜前翻阅着一本看起来非常薄的书,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我,看起来有些疑惑。

“那是什么东西?”

出乎我的意料,先前准备的连珠炮也自然无用武之地。我歪着脑袋,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我比划着,有些费力地解释道:

“大概是那种有些黏黏的,又非常甜的东西吧?”

不过这个怎么看都不够可爱吧?感觉有点怪怪的。

“我不太喜欢甜食。”她冷冷的说了这一句,视线又回到了手上的书上。

原本有些活络的气氛又冷了下来。克拉拉总是这样,每次问到外界的问题她总是这么轻描淡写的点到为止,要不然就是像刚才那样用个人的好恶搪塞过去。

那时的我充满了各种各样美好的想象,与生俱来的天赋也让我能够凭借自己的感觉感受到他人的情绪。

看着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的克拉拉,我的心便像是笼罩着阴影一般难受。我走了过去,顺着克拉拉的背后看向那本书,上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。看上去就只是一点琐碎小事的记叙而已。

“嘿,你在看什么啊?”

被我这么一吓,克拉拉抖了一下,啪的一声将书给合上了。她脸色苍白,看样子是被我吓到了,“你,你干什么啊?”

我有些愧疚的腆着笑脸,“抱歉,抱歉,只是好奇你在看什么而已。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的痴迷。”

“如果要叫我你就说话嘛.......”克拉拉将书塞回了书架上,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似得。

“我怕你听不到嘛。”

“是诗歌。”她的声音不大,但是悦耳。我或许是想听到这股银铃一般的声音才日复一日的和她谈话吧?当然我也有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和洋娃娃一样可爱才去搭讪的,不过这都不是重点。

“诗歌啊。”我挠了挠脑袋,“看起来就像是我的日记嘛。”

“文字最重要的是共鸣,不同的读者可以看出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同的。”

“就是这样。”鸥外端着餐盘迈着碎而轻的小步走了进来,“所谓文学,最重要的是作者的心意是否好好传达给了读者这一点哦。判断一部作品是否适合自己或是是否优秀,我觉得这种优质的沟通是绝对必要的。”

听着鸥外的长篇大论,我的脑袋都觉得有些晕乎乎的。我赶忙说道:“好了好了,来吃蛋糕吧。”

“唉,红乐乐总是一副贪吃鬼的样子。”鸥外笑了笑,将餐盘放在小桌上。

“别老是用一种看傻瓜的样子看我嘛,真是的。”我拿起了一块蜂蜜蛋糕迫不及待的往嘴里放去,闭上眼睛慢慢咀嚼着。

鸥外家的蜂蜜蛋糕里是满满的蜂蜜,只要咬出一个小口,蜂蜜便会满溢出来。我非常喜欢这种体验,只要将蛋糕卷入嘴中,便能享受蜂蜜缠绕在舌头之上的奇妙触感。就像是仰望星河一般浪漫,而蛋糕的碎片则像是点点的星光似得。

只要闭上眼睛便能看到梦幻。

而鸥外则给自己满上一杯茶,拿起了一本封面有些古朴的书看了起来。我们之间的茶会便是这样,我在这自顾自的大快朵颐,而鸥外则优雅的品着茶,时不时对着书里的内容评论一番。

当我吃完一块蛋糕睁开眼睛时,鸥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,而克拉拉也用着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,看上去我就像她之前看的诗歌一般。

我羞红了脸,立马低下头去扭捏了起来。

“干,干嘛啊!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......”

“看来蜂蜜的心意红乐乐是好好接收到了呢。”鸥外从衣兜里拿起了一把小梳子,打理了会自己的长发,“果然幸福的人们最美,是吧?克拉拉。”

克拉拉嘴角微微一笑,别过了脸。她或许和我一样也觉得害羞吧?与表面的冷淡不同,她果然也是个可爱的女生!想到这我便觉得振奋。

“诶诶,克拉拉,你也尝尝这个蛋糕嘛。”我拍着她的肩膀,向她推荐。

她只是微微一笑,说了一句我觉得有些不明所以的话:“不了,我已经享受过了。”

她话锋一转,用着之前那有些冷淡的表情问了问鸥外:“这看起来书很多的样子。”

“是啊,因为我的父亲是商队队长,经常会带点稀奇古怪的东西。我对那些玩具没有什么兴趣,所以我就干脆要他带点书回来了。”鸥外若有所思的说,“父亲现在还在外面当差,如果他能看到克拉拉你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吧?他喜欢小孩子过来做客。”

“是啊,先生应该会高兴的吧。”

“你们怎么又讲怪话了嘛,就不能带我一起玩么?”我赌气地转过了脸抱怨了几句,“鸥外你老是这样子,难怪没有朋友的。”

虽然鸥外给人一副知书达理的贤淑感,但是却意外的难以接近。偶尔想想自己那锲而不舍的交友精神还真是有些恐怖呢。

“这么多的书你要全部看完么?”

面对克拉拉的提问,鸥外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“它们是我存在于世的唯一价值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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